镇魂默读
一、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骆闻舟快速从裤兜里掏出正在嚎叫的手机,精准无比的滑开接通键,同时对周围一大群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喊道:“看什么看啊,都干活去,喂?”
“师兄,在忙吗?”
由于没有看来电显示,乍一听到费渡的声音,让骆闻舟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嗯,发生个案子,正在出现场。”
“需要帮忙吗?”听到有案子,费渡也略收起了平时的不着调,稍稍放沉了声音。
“不用。”骆闻舟道:“上面将案子移交给其他局了,现在不归我们管,陆局就是让我过来做一些交接手续。”
听到这话,费渡有些诧异:“燕城的案子不交给市局交给别人了?”
“嗯。”骆闻舟说道:“有些复杂,你现在在公司吗?”
“在。”
“那正好,你来接我一下,案发地点就在从你公司回咱家的路上,等见面我在详细跟你说。”骆闻舟语速飞快的说道。
“嗯,行。”听得出骆闻舟那边事情不少,费渡不再多问,只是说道:“那我去接你。”
“行,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这边还有些事,先挂了啊。陶然,你去……”
费渡看着暗淡下去的屏幕,在真皮座椅上转了半圈,站起身将衣服随意搭在臂弯,就准备要翘班。
费总就是费总,翘班都翘的理直气壮,走到门口时,正对上匆匆来送文件的苗助理,费渡扬了扬手中的衣服,漂亮的挑花眼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
苗助理看着自家总裁一连串的动作,视线又拐弯到整整齐齐的办公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好认命的说:“需要签字的文件我放桌上了,有空时请费总签个字。”
费渡得便宜还卖乖的点头,“谢谢,还有你今天真漂亮。”
苗助理可谓是太了解自己总裁是什么德行了,早就锻炼出一副软硬不吃的皮囊,强忍着翻白眼给面前这个自己的经济来源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让开路:“不敢,费总。我可打不过你家的那位。”
许是被’你家的’这三个字愉悦到了,费大总裁满面春风的在上班不到三个小时后,下班了。
虽然骆闻舟没有说具体位置,但是出动刑警的命案现场,早就被警戒线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想不注意都难。
于是费渡开着他扎眼的SUV,在一群小型车辆的注视下一路开到警戒线前。
守在那里的刑警明显被骆闻舟嘱咐过,看见费渡从车上下来,立刻便跑了过来:“费总,骆队说让你不要进去,先在外面等他一会。”
听到这话,费渡了然,里面估计不是什么好样子,自己的晕血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在骆闻舟眼中一直都是一件大事。
费渡点点头,他也没什么自虐心理,明知道会不舒服还要硬凑上去,所以跟小刑警说了声谢,又让他去忙别的了之后,便乖乖在警戒线外面等着。
索性天气冷热适中,骆闻舟知道费渡来了后,也快速把手边的事移交给陶然,并没有让费渡等太长时间。
“费渡。”
没一会儿,斜靠在车门上的费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侧头看了过去,看到骆闻舟正大步流星的像自己走来。
骆闻舟身上穿的不是早上那件衣服,甚至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勉强不露出什么不雅而已。
显然是为了某人着想,临时与别人换的衣服。
“忙完了?”费渡眉眼弯弯的凑过去,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道:“师兄,你这么辣,我会忍不住的!”
“滚!”骆闻舟没好气敲了面前人一个爆栗,却又舍不得用力,只雷声大雨点小的轻轻落在费渡头上,震慑力等同于无。
“接下来就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骆闻舟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的走向驾驶座,“我来开车吧,走吧,咱们顺便去一趟市场买点菜。”
“嗯。”费渡点点头,上车的瞬间,目光在后视镜中扫过,看到一个不熟悉的黑衣男子,正在不远处跟陶然说话。
这大概就是骆闻舟口中来接替的人了,费渡本来没什么兴趣,只要不是骆闻舟管的,他对这案子是谁做的,破不破的没什么好奇心。
真正引起费渡关注的,是那男人与众不同的跟班——一只大黑猫。
那只黑猫浑身一点杂毛都没有,碧绿的眼睛,肥的能和家里的骆一锅相提并论了,它一动不动的趴在黑衣男人的肩头,将男人的头都挤偏了许多。
现在都可以将宠物带到案发现场了?
费渡纳闷的想,那黑衣男人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过头,目光仿佛透过镜面与费渡对视上了。
费渡脑内的一根神经不知怎的陡然颤动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了,连呼吸都乱上了几分。
“怎么了?”骆闻舟敏锐察觉到身侧人的不对劲,腾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费渡冰凉的手指,皱着眉问道。
“没,没事。”感觉到男人手心的温度,费渡的神经这才渐渐放松下来,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然而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移向后视镜,黑衣男人的目光却早已离开,正在原地和陶然谈笑风生,仿佛刚刚都只是费渡自己的神经敏感。
费渡不动声色的抽回视线,轻轻捏捏骆闻舟的手,在男人’嗯?’的一声后,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在公安系统中有一个神秘部门叫特别调查总局吗?”骆闻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特别调查总局?”费渡重复一遍,然后茫然的摇摇头。
“他们这个部门是近几年提上来的,以前叫特别调查处。虽说是公安系统,不过基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反正每次都是由上级直接下达通知,然后案件转入他们手下就算了事,之后便不用我们过问。”骆闻舟目视前方,说道:“别说你没听说过,我也是几年前偶然一次机会知道的。”
“哦?”费渡眨眨眼,表示出莫大兴趣。
“大概,嗯,五六年前吧。”骆闻舟想了想,说道:“我不是有一次跟着老杨被调到龙城市局帮忙嘛。”
听他这么说,费渡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很久没有见过骆闻舟,问过陶然才知道,他被借调到别的地方了。
那时自己还因为没有这么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人而高兴一段时间,现在想想,真是……
“你乐什么?”骆闻舟纳闷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啊,至于乐出声吗。
“没什么。”费渡飞快的摇摇头,要是让骆闻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定会被“教育”一顿的。
“然后呢?”
“啊,然后就出了一桩离奇的命案。”骆闻舟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说起来还挺巧,我记得好像是在龙城大学里,有一个小姑娘也是被开膛破肚,当时的场面,啧。”
骆闻舟啧了一声止住了描述,又看看费渡,见他神色如常,才继续说道:“我那时才当上刑警没多久,那见过 这阵仗啊,当时就给我恶心的不行,正想去吐,就看见一个男人递过来一张工作证,我就草草看了几眼,上面写着什么龙城特别调查处,我看那工作证上的标识是真的便也没细想,就放他进去了。”
“等我吐完回来,案子就已经被转走了,老杨告诉我接下来就没有我们的事了,后来果然直到回来,也没用我们在插手过。”
“那那个案子结了吗?”
“结了,也可以说是没结。”见费渡疑惑,骆闻舟解释道:“后来那边交上了一个云里雾里的结案报告,虽然里边及为详尽,起因,经过,结果,嫌疑人身份,抓捕过程全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可以说是逻辑严谨,调理分明,挑不出一点错处,简直能贴出去当模板了。可是唯一的蹊跷就是结案的时候犯人死了,虽然以那案子的恶劣程度,他完全就是死有余辜,但是这也太巧了点。”
“你怀疑他们乱用私刑?”费渡随即又否定道:“好歹是公安系统,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胆。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骆闻舟摇摇头,“不,不是,其实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不太对。”
“后来我去问老杨,老杨说他们就这样,办案过程从不公开,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司法流程,但是案件一旦转交给他们,那基本就算是结了。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老杨还告诫我,如果有一天遇到某一个案子被转到特调处,那就是一个绝对保密的过程,不要瞎说,瞎打听。”骆闻舟说:“老杨是这么描述的,说他们即是公安系统,又游离于公安系统之外。”
“噢,那是挺神秘的。”费渡淡淡的说:“不过,既然说交到他们那里就相当于结案了,那也就不用管了,不是吗?”
闻言,骆闻舟耸耸肩,表示赞同。
二、
赵云澜前一天晚上趁着沈巍不注意偷喝了一杯酒,结果酒杯没藏好,被晚上回家的沈巍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家教及为严苛的斩魂使大人对着这种屡教不改的顽徒表示不惩罚不足以立规矩,当下便将罪魁祸首摁倒床上酱酱酿酿。
以至于第二天,大庆将震天响的手机摔到赵云澜脸上时,男人才无比艰难的睁开被’哥俩好’粘在一起的眼皮,从盆腔鼻腔里哼了一声。
“接电话,一会电话就要自动爆炸了!”大庆吼道。
赵云澜这才召回神游天外的神智,拿起电话一看,好家伙,七个未接来电。
七个电话都是特调局的,还不等赵云澜回拨回去,又一个电话进来了,楚恕之的。
“喂。”赵云澜借钱电话,刚出一个音,便被楚恕之连珠炮一样给堵了回去。
“赵云澜,你不会被干的现在才起来吧!”末了,楚恕之还十分欠揍的加了这么一句。
赵云澜当场就炸毛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在磨磨唧唧的,我就送小郭去分局体验生活!”
“……你狠!”楚恕之阴恻恻的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出案子了,资料已经传过来了,在燕城。祝红这两天不方便,假和尚去请假还愿去了,至少还得两天才能回来,我和小郭……”
楚恕之顿了一下,继而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混蛋领导不靠谱,我和小郭已经上飞机旅游去了!”
“燕城?”赵云澜直接过滤掉所有噪音,然后有些感慨这情形还真是意外的耳熟啊,如果不是今早他……呃……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接到电话,使得本来请假的楚恕之赶了回来,那就跟他与沈巍第一次见面特别类似了,只是那次是被人算计的,这次呢?是巧合吗?
“赵云澜,你TM爽的神智不清了吗?听没听到我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赵云澜不要脸的淡定回答。
“……”楚恕之颇为无语了几秒,然后才有些心累的将重复了几遍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说燕城还没有设立分局,所以派谁去?”
赵云澜沉吟一会,道:“跨城查案派下边的人不行,级别不够。这样你和小郭收拾收拾,先跟我走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然后在楚恕之即将发作之时,又飞快补上一句:“等回来没事的话,给你双倍假期。”
听到这句,楚恕之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赵云澜揉揉乱成鸡窝的脑袋,从床上弹了起来,又’斯’的一声重新摔回床上,“啊,我的腰!”
大庆舔着爪子,不屑的嗤笑一声。
赵云澜揉着酸软的腰,环顾四周。
“别看了,沈教授一大早就走了。”大庆换了个更高难度的姿势,继续舔爪。
赵云澜这才想起沈巍提过,从今天起他要去X城进行为期两天的调研。
X城与燕城可谓是南辕北辙,天南地北了。
赵云澜叹口气,不得不接受将要几天见不到自己大美人的事实。
三个小时后,燕城机场。
赵云澜一出门就看到个带着眼镜的男子,举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赵云澜三个大字。
赵云澜嘴角抽搐,莫名觉得对方城市似乎并不欢迎自己,否则为什么向打幡迎灵似的迎接自己。
楚恕之在身边吭哧吭哧的笑,赵云澜烦躁的瞪了他一眼,才朝着小眼镜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是燕城市局的人吗?”赵云澜走到人面前时,变脸扬起和善的笑容。
“哦,是。”肖海洋骤然听到有人问话,有些讷讷的抬头,“你是?”
赵云澜今天为了出门显得体面一些,换了一身看起来稍微正经一点的衣服,如果站在那里不说话,还真的很像某位前来莅临的领导。
“赵云澜。”赵云澜微笑着指指肖海洋手上的牌,心想没想到燕城市局也有一个与小郭一样呆头呆脑的吉祥物。
“噢,赵局!”肖海洋顿时想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口道:“我们骆队已经在案发现场等你,我先跟你介绍一下现有的资料。”
“死者为女性,燕城本地人,死因经法医初步判断为生前被刨腹至失血性休克,死亡时间初步推断为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现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小路中,我们目前正在走访,尚未发现有效人证,路口监控因为故障已经坏了很久,只是在大道的天网中看到女子在凌晨一点半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范围内。”
赵云澜几次想打断肖海洋的叙述,奈何这个小眼镜的嘴就跟着急还似的,嘚吧嘚嘚吧嘚个不停,没一会就将整个案件所有信息都叨咕完了,他只好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道:“先去案发现场吧。”
肖海洋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补救,只好默默领着男人上车,前往案发现场。
机场里案发现场有一段距离,赵云澜昨晚被沈巍翻过来覆过去好一顿收拾,虽然他现在一宿不睡也没多大问题,但是精力毕竟有限,他家美人又是一个能往死里折腾人的,绕是他恢复了神位也有些受不了,刚刚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现在赵云澜就如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好不容易到了,赵云澜借口要去上个厕所洗把脸清醒一下,将化身成手机挂件的大庆放了出来。
大庆一出来就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叫道:“我靠,这么大味,地府是不想干了吗?能让这种东西跑出来!”
“嗯,确实。”赵云澜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阴沉着脸,“你先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庆喵了一声,从气窗跳了出去。
赵云澜胡乱摸了一把脸,出去发现楚恕之正带着郭长城和两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便走过去,随手把电话扔给楚恕之,“老楚,打电话问问汪徽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楚恕之接过来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男人,随即点了点头,避开人群去打电话。
“呦,您就是赵局吧!”那两人中的一个人开口问道,他面貌十分英俊,几乎俊出了青春气,但神态与气质上却又能看得出是个成熟男人。男人冲着赵云澜露出一口骚气的白牙,“市局,骆闻舟。”
“哦,您就是骆队!”赵云澜夸张的吃惊,伸出手热情似火的说道:“久仰大名啊。”
“不敢,不敢,赵局才历害,年纪轻轻就是局长了,可比我强多了。”骆闻舟也热情伸手去握,场面话张口就来。
“哎,什么赵局,都是混上来的,叫我赵云澜就行,倒是骆队一看就是青年才俊,仪表堂堂啊。”
“那里那里,叫我闻舟就行。”
陶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老狐狸快速的称兄道弟,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你好,我叫陶然。”而相较于骆闻舟,陶然就显得中规中矩多了。
赵云澜也一秒变脸,跟着一点头,充分发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技能,笑道,“你好。”
“我们先去看看现场吧!”陶然提议,见没人反对,便率先向警戒线内走去。
“咦,那里来的黑猫?”
“别动它。”
“别动,大眼。”
骆闻舟和赵云澜同时喊道。
“啊?”郎乔听从骆闻舟的指令己经成为她的本能,她闪电般的缩回手,后退一步,才有些懵比的问:“怎么了,老大?”
赵云澜也在打量着骆闻舟,半响得出结论:“我们以前见过吧。”
“赵局好记性,几年前我去龙城办案,曾有幸与您起共事过一次。”骆闻舟笑道,又看了眼黑猫,“对贵司这办案人员印象颇深。”
赵云澜干笑两声,却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凑上前看了一眼被大庆刻意挡住的瓜痕,随即道:“既然骆队曾和我们联合办过案,就应该知道流程,这案子我们接了,手续之后会补齐。”
骆闻舟刚想说话,手机便响了,突兀的五环之歌响彻云霄,他只好冲男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远了接起电话。
赵云澜看着快被粉色泡泡埋没的骆闻舟,莫名有些想沈巍。
这时楚恕之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的对赵云澜低声说:“汪微说地府来信了,前两天有两个恶魂趁鬼门大开时跑了。”
“什么玩意?跑了几个?”赵云澜顿时有些火大,看着四下无人,低声骂道:“艹,地府那帮鬼差是吃干饭的啊,出了怎么大事也不上报,一个个都想去畜生道玩一圈吗?”
“那现在怎么办?”楚恕之问道。
“你去叫汪徽告诉地府那帮鬼差,一个日夜闪我看不到那俩个恶魂的详尽信息,他们那十殿阎罗也不用干了。然后在告诉林静,让他不用回龙城了,直接来燕城。祝红……要是方便了,也过来吧。”赵云澜狠狠喘口气,继而放平声音,“我一会打电话问问小巍。”
“行。”楚恕之又领着郭长城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骆闻舟接完电话,谦然的对赵云澜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有任何需要尽管提,我们定竭尽全力帮忙。”
然后两人又客套一会,一名小警察跑过来在骆闻舟耳边说了什么,以赵云澜的耳力自是听的一清二楚,他说:“费总来了。”
费总?赵云澜有些好奇,就刚才打电话来的人吗?
看着骆闻舟匆匆换个衣服便走了,赵云澜一边与陶然交谈,一边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看到不远处一个留着茶色长发的男子斜靠在大SUV上,明明是一身名牌西装,却不像沈巍那么端装,深V的领子一路开到胸口,外套的扣子也只随意扣上几个意思一下,看上去又骚气又撩人。
还是小巍好,赵云澜心想。
目光无意间与那人对上,赵云澜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玩味的勾起嘴角。
出於泥而不染吗?真是有趣。
三、
骆闻舟没想到自己与赵云澜再次见面会如此快,看着非常自来熟的闯入自己家的三人,骆闻舟莫名有些蛋疼。
“不,不好意思,打扰了。”跟在两人后面的那个穿着米黄色卫衣的平头小伙有些怯懦的说道,说完竟然还鞠了一躬。
晚进来的陶然并不知道客厅里的情况,一不小心撞上郭长城正撅着的屁股,将他撞的一蹴咧,幸好楚恕之眼疾手快,否则非得给骆闻舟来一个参见父皇的大礼。
“啊,对不起啊,小郭警官。”陶然有些抱歉的说。
郭长城涨红了脸,连连摆手。
“没事,他皮糙肉厚的。”赵云澜笑嘻嘻对骆闻舟说道:“这么晚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啊,骆老弟。”
“没有,没有。”骆闻舟看向陶然,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噢,就是咱们原先的招待所不是正在装修吗,这么晚也不好订酒店,我就跟费渡说了一声,借用下你家房子。”说着,陶然扬扬下巴。
骆闻舟回过身,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门口,正端着咖啡杯的费渡。
“嗯,陶然哥跟我说了,我想咱家地方挺多的,就同意了。”见骆闻舟看过来,费渡完颜一笑道。
“哎呀,还没问这位是?”赵云澜插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你好,我是费渡,这位想必就是赵局吧,果然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啊。”费渡笑着点点头。
“他是我的内人。”骆闻舟不动声色的挡住赵云澜打量的视线。
楚恕之在旁边暗爽,一直都是这混蛋领导秀他们一脸,终于也有人给他塞狗粮了!
赵云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又飞快扬起标准的微笑,他从内兜里掏出钱夹,在骆闻舟等人疑惑的目光中抽出一张黄符。
“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就一张护身符,挺灵的。”赵云澜仿佛看不见对方满脸的不可思议,对费渡说道。
“老赵!”楚恕之无意中瞥见符上的纹路,顿时神色一凛,刚想说什么,就被赵云澜用眼神制止了。
知道赵云澜是故意的,楚恕之也不在说什么,毕竟这混蛋领导不靠谱,工作还是很严谨的,安静的继续充当花盆。
倒是郭长城站在旁边完全不知道楚哥和赵局在打什么哑迷,但他不敢问。他的社交恐惧症近年几来虽有好转,可依旧不足以支撑他在这种时候发表意见,只得像鹌鹑一样缩在他楚哥身后。
费渡不可思议的看着赵云澜手中的纸符,又看骆闻舟,发现骆闻舟也是一副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才知道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推辞,迟疑着伸出手,“嗯,好。”
见他伸手,赵云澜露出八颗牙齿,单手飞快的将纸符叠成三角,“费总可要随身携带,关键时刻很有用的。”
“行吧,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吧。”骆闻舟挠挠头,道。
幸亏费总有钱,他们家的房子足够大,房间也足够多,多住几个人也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在打开其中一扇门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闯入领地的赵云澜,赵云澜反应也及为迅速,抬手就将肩膀上的大庆扔了出去。
两道肥胖的身躯在空中相遇,顿时都发出声凄惨的“喵”。
“骆一锅!”骆闻舟吼道,“你又去偷吃罐头!”
被点名的骆小主恍恍惚惚的喵了几声,显然是被另一个猫肉炸弹压的不清。
可怜的大庆原本在男人肩膀上睡到舒舒服服的,徒然就被当做暗器扔了出去,撞个满怀,顿时炸起长毛。
但是碍于身旁有别人在又不好发作,只能冲着某个无良的主人呲牙。
反正赵云澜是一点都不在乎,在大庆后颈胡乱摸了一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两根小鱼干,一猫一个,“对不住啊,一时手快,没事吧。”
看在小鱼干的份上,大庆单方面的选择原谅了赵云澜。
“没想到骆队也养猫啊。”赵云澜转过头对骆闻舟说道。
“嗯,两只呢。”说着,骆闻舟又冲屋内喊道:“费一碗,别藏了,快滚出来。”
骆一锅?费一碗?
赵云澜摸着下巴思量着给大庆改个名字叫沈小巍的可行性和操作难度。
将人都安排好后,又送走了陶然,骆闻舟和费渡便回房歇息去了。
楚恕之等了一会,听到外面完全没了动静,才带着郭长城敲响了赵云澜的房门。
然而开门的竟然是沈巍!
“大……”
“先进来。”沈巍低声打断,侧开身让两个人进来。
楚恕之一进去,沈巍便离开放出一个隔音结界。
“大人。”见沈巍点头,楚恕之才开口道:“您不是去X城调研了吗?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我有点不放心,叫其他老师替了。”沈巍拉出两个凳子,“坐吧。”
说完,就兀自打开赵云澜今早胡乱塞的行李箱,将还没洗的衣服抽出去,换上刚带来的,仿佛对他们即将谈论的事情毫不在意。
赵云澜看起来刚洗过澡,头发少有的温顺的贴在头皮上,他穿着沈巍刚带来的睡衣,抱着大庆,大喇喇的坐在床上。
“老赵,那个费渡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楚恕之问道。刚刚他之所以叫住赵云澜就是因为推给出的符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去神符!
“他本身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赵云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但是我怀疑那俩个恶魂的目标是他。”
“什么?”大庆大惊,“为什么?”
“小巍。”赵云澜示意。
沈巍停下手中的活计,单手一招,一张纸轻飘飘的出现,“这是地府遣鬼差送来的两个恶魂的信息,你们看。”
说着,将纸递过去。
“这,其中一个恶魂是费总的……父亲?”
楚恕之还好,他猜到这几个恶魂可能与费渡有这莫大关联,一直云里雾里的郭长城就震惊万分了。
“嗯。”赵云澜点点头,“所以我怀疑他们的目标是费渡。”
“可是为什么?”郭长城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找费总?”
“小郭,你也接触不少这样的事了,应该知道所谓恶魂皆是为人时所做恶事甚多,以至于轮回不容,所以才有了十八层地狱的产生,使他们赎清周身罪孽。”沈巍温和的说道。
“哼,即使在地狱中走过一趟,也没办法完全抹去全部因果,在转世就只能投身为低等无智的生灵,历尽苦难才有可能转世为人。”赵云澜冷笑一声,接过话头:“所以每年七月半鬼门大开之日,总有一些恶魂会想尽办法逃走,但是一次性逃出两个,要么是轮回又要完蛋了,要么就是有人在帮忙。”
“而恶魂能入轮回的唯一办法就是夺舍。”沈巍随手将一包奶热好,倒进杯子,递给赵云澜,“找一个心灵纯善的人,用这人的善意与恶魂本身的恶因结合,使功过相抵,得以再入轮回,这个过程大概就与功德笔相类似,只是副作用极大。”
“嗯,如果被夺舍者所拥有的能量不足以抵消恶因,那么恶魂和被夺舍者都会魂飞魄散。”赵云澜点点头道。
“哦。”楚恕之点点头,“那这个费渡……”
“对。”赵云澜道:“我今天见到他第一面时,就发现他身上有着很强烈的能量,虽然不清楚他经历过什么,但是那份赤子之心必定无比坚毅。”
“因为那是只有曾置身于黑暗仍不忘光明的心才会产生的特别纯净的大善。”赵云澜感慨道,“这种能量甚至可以让人重生三魂,再长七魄。”
沈巍手上的动作一顿。
安排完所有事宜,楚恕之扯着郭长城快速离开了,再待下去,他觉得今晚就要被恶心吐了。
这边沈巍终于收拾完行李箱,整理出一堆要拿回去的衣物,又列了张需要用的东西。
“没必要吧,我就住几天而已。”赵云澜看着沈巍手中长长的清单,有些无语。
沈巍摇摇头,将清单放到一边,拉开被子,关灯上床。
因为明天赵云澜还有事,沈巍有心想要他好好休息一下,贴心的没有去折腾他,只是紧紧搂着男人。
但是赵云澜却不领情,伸手在沈巍身上这摸摸那动动。
直惹得沈巍额头青筋欢快的蹦哒几下,直接固定住赵云澜不老实的双手,“别闹。”
“我睡不着啊。”赵云澜撒娇道,“小巍,你哄我睡觉吧。”
“……”沈巍无语的点点幼稚鬼的头,“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咱就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吧!”
沈巍指指外面。
这别墅的两位主人似乎很信任这房子的隔音,可是虽然这别墅的隔音不错,但是又怎能逃过斩魂使和大荒山圣的耳朵,那些羞人的声响还是无比清晰的传了过来。
赵云澜嘴角抽搐两下,完了,小白兔学坏了,先跑为敬,嗖地缩进被窝里。
沈巍抿嘴笑了一下,随手放出个隔音结界,又将男人的头从被子里捞出来,轻轻搂在怀中。
四、
第二天骆闻舟难的早起,他还记得自己家里留宿着几个陌生人。
结果发现,有人比他起的早,一开门,屋外已经饭香四溢了。
骆闻舟揉揉朦胧的睡眼,看见一个穿着板正西装的男子正在厨房忙乎。
我家进田螺姑娘,不,王子了?
“介田螺是窝家的。”赵云澜叼着牙刷,口齿不清的说道。
骆闻舟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顿时有些尴尬。
沈巍在赵云澜出声时就看过来了,见赵云澜光着脚塌了着拖鞋,一脑袋鸡窝头的模样,皱起眉,“云澜,你先洗完脸,把袜子穿上在说话。”
“窝窝。”赵云澜含糊不清的应着,转身走回去洗脸刷牙了。
“您就是骆队吧,我是沈巍,赵云澜的爱人。”见男人乖乖听话,沈巍才彬彬有礼的对骆闻舟说。
“呃,你好。”骆闻舟没想到赵云澜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wonderful(弯的货),有些惊讶。
沈巍不善言辞,而骆闻舟又和他不熟,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空气就这样沉默下来。
直到费渡起床,赵云澜收拾完自己,楚恕之和郭长城都穿戴整齐,大家齐聚饭桌上,沉默才被打破。
沈巍将饭端到桌子上,郭长城想要去帮忙,被沈巍推辞 了,只好讷讷的坐在原位。
“谢谢沈教授。”楚恕之接过沈巍递过来的两副碗筷。
“您爱人是老师?”骆队看看沈巍那温文尔雅模样,颇有书生意气的感觉,于是问赵云澜。
“嗯,龙城大学古文系教授。”赵云澜说道。
“沈教授?哦!”费渡恍然:“沈巍沈教授,我听过您的讲座。”
“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骆闻舟疑惑。
“一年前吧,有一次龙大与燕工大的交流会,我曾有幸受邀旁听,沈教授对远古神话的见解别具一格,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夸张是一门本事,省略更是一门艺术,骆闻舟估计费渡这小狐狸大概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讲座,那时的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范思远和张春九兄弟身上,怎么可能会关心这种听起来就很无聊的讲座。
赵云澜看向沈巍,后者略略思考了一会,然后很轻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印象。
“现在想费总这样上进的青年可不多见了啊!一定经历颇丰吧!”赵云澜看似随口感叹一句。
费渡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斯条慢理的吃着手中的面包,倒是骆闻舟动作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偷偷看着费渡。
见状,赵云澜挑眉,却没有再继续试探下去。
饭后,赵云澜表示自己的人手不足,需要燕城市局帮忙进行一些周边调查,便跟骆闻舟蹭车去市局。
骆闻舟自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说要先去送费渡上班。
沈巍在赵云澜身边耳语了几句,又进屋取出昨晚收拾出来的东西。
“那我也就不多做打扰了,就先回龙城了。”沈巍道。
直到这时,骆闻舟才后知后觉到不对劲,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和费渡竟完全不知道昨晚有一个大活人进入家里,还住了一宿。
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一阵手机铃便响了起来。
赵云澜接起来,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嗯啊这是’的答了一通。
挂断电话后,赵云澜突然冲着骆闻舟和费渡打了个响指,两人随着声音愣在原地。
……
“母上查岗,见笑啊。”赵云澜笑道,“走吧。”
“噢,好。”骆闻舟有些奇怪,自己怎能愣神了?
然而他们两个谁也没注意到,这屋里少了两个人。
一路上,三人相对无言。
骆闻舟和费渡碍于车上还有个大灯泡,没有像往常一样黏黏糊糊,而赵云澜一个人坐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栋大楼……”
赵云澜突然出声,成功将前面两个偷偷眉来眼去的两人吓一机灵。
两人快速抽回不自觉靠在一起的手,纷纷正襟危坐起来。
“咳。”费渡干咳一声,“那是费氏公司,就是我的公司,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赵云澜抽回视线,缓缓吐出三个字:“真高啊。”
五、
骆闻舟刚在市局门口停好车,陶然就快步迎了出来。
“闻舟,嫌疑人抓到了。”
“什么?”骆闻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嫌疑人?”
“就是昨天凶杀案的凶手。”陶然看了看刚下车的赵云澜,“刚刚被楚警官和小郭警官送来的。”
然而,出乎陶然意料的,骆闻舟仍然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嗯,我让他们抓得。”赵云澜慢悠悠地跟上。
直到这时,骆闻舟就像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问道:“哦,人呢?”
“在里面,小乔和海洋正准备审呢,就等你了。”陶然感觉骆闻舟似乎有些不对劲,关切的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骆闻舟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怎么是郎乔和眼镜审?”
“呃,楚警官让咱们的人先审着,说目前不归他们管。”
“啥?”
“是我让老楚先别插手的。”赵云澜看出骆闻舟的疑惑,“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两个案子交织在一起了,其中一个我们插手不了,所以你们先审。”
“……行吧。”骆闻舟谨记着老杨的话,也没多问,既然让他们审便审,有什么事也不用他们负责。
这案子简直简单的可怜,杀人的是一个无业青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但是女孩看不上他整天游手好闲,死活不愿意,这家伙是个死心眼,再又一次被拒绝后,竟一怒之下杀了对方。
动机特别简单,就是一次冲动杀人,如果不是当时被转入特调局,他们甚至可以轻易提取到指纹。
但是奇怪的是这人什么都认,唯单单作案手法说的含糊其辞,无论怎么问几句认罪的话翻过来覆过去的说,在逼急了,就索性破罐子破摔,高叫着:“就是我杀的人,我认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骆闻舟皱眉,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犯人,看他的样子也并不符合杀人犯的第一画像,难道也和当初马小伟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让你们的人出来吧。”赵云澜叹了口气,“他是真不知道,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行。”骆闻舟点点头,拿起对讲:“二郎,眼镜,你们先出来吧。”
等人都撤个七七八八,赵云澜才站起来:“把监控关了,所有人离开审讯室。”
听到这话,大家也没说什么,都知道人家有自己的办案规定,照着做就是。
然而赵云澜又接着说:“骆队留下来吧,和我们一起审审。”
“嗯?”骆闻舟诧异的看着赵云澜,“这不合规吧?”
“按理我们是不能将普通人牵扯进来的,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赵云澜道:“家属有权知道真相,但是还希望之后骆队可以保密。”
骆闻舟被一句家属砸晕了,“不,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认识他……”
话说一半,却又突然反应过来,赵云澜不过刚认识自己,那里知道自己有什么别的近亲属,唯一了解的不就是……费渡?
看见男人的目光,赵云澜点点头。
骆闻舟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跟费渡有什么关系?
“我能一起吗?我是他哥。”一直没走的陶然也听出赵云澜的话中话,顿时更加不放心了,急急上前一步。
“这……”赵云澜看起来有些为难。
“我保证不乱说。”陶然快速说道,又怕男人不信,便又加了一句:“以警徽发誓。”
此时审讯室内便只剩赵云澜一帮人了,一直蹲在郭长城肩膀的大庆不耐烦的开口:“老赵,你装什么蒜啊!有本事开一个后门,再多开一个能累死你啊,不就多写份报告嘛!再说哪次不是沈教授帮你写的,就你那狗爬字……”
“嘿,你个死胖子!”赵云澜瞪眼,“在废话信不信我扣你小鱼干!”
骆闻舟和陶然目瞪口呆,没办法,眼前的事情实在太过于冲击两人的三观了。
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呢?
两人纷纷在心里默念好几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才勉强压住到了嘴边的鸡叫。
“这,黑猫……”骆闻舟觉得自己舌头都打结了。
“我有名字好吗!凡人!”大庆没好气的说道。大惊小怪的,谁规定只有人才会说话的,只要道行深,就算是一块黑炭站起来说山西话又有什么的,不就是人老家是大同嘛!果然是愚蠢的凡人!
“嗯,对,有名字。”赵云澜不屑的说:“叫大庆,小名死猫外号死胖子!”
“赵云澜!”大庆一瞬间就炸毛了,以与肥胖的身体所不符的速度窜了出去,伸出利爪朝男人嘴抓去。
谁知男人反应也很快,闪身避开,同时一把揪住猫的后颈,“别闹!”
“内个,我们先谈正事吧。”骆闻舟开口打断了一人一猫的嬉闹,事关费渡,他有些着急,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
“嗯,行。”赵云澜秒变正经,先人一步走进审讯室,如果他手里没有提着猫的话,如果那猫没有像个肉虫一样扭动肥胖的身躯的话。
“姓名。”
“张三。”
“性别。”
“男。”
“年龄。”
“警官,刚刚都问过一遍了,我是真是不记得怎么杀的人了!”张三有些激动的喊道。
“没事,我知道。”赵云澜笑了一下,然而笑意并不达眼底,整个人像修罗一般冷峻严厉,让人望而生畏,与刚刚那个幼稚到和猫打架的幼稚鬼简直判若两人。
“啊?什么?”张三显然没想到赵云澜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
“我说我知道你是怎么做的案,怎样?有没有兴趣听一下?”赵云澜戏谑的看着张三,“首先你在逛超市时看到一把水果刀,想起家里上一把水果刀因为没有即使清洗已经生锈了,所以你买了一把趁手的。然后你在回家的途中,也就是案发地点附近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子正在一边走路,一边和什么人亲昵的打电话,想到自己追求了那么久的女人就要落入他手,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想将人强办了,对吧。”
不等张三回答,赵云澜又继续说道:“但是你万万没想到,女孩的力气很大,没有经济来源以至于经常吃不饱饭的你,竟然打不过她。”
“就在女孩即将逃脱,你以为什么都完了的时候。”赵云澜故意拉长声音,停顿了几秒才继续,“他来了。”
这三个字成功让张三一哆嗦,一直装疯卖傻的眼神也变得惊恐起来,他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此时他才猛然注意到,眼前人的与众不同,那人的眼睛偏棕,认真盯着你时,总带着一阵怜悯,就好像这世界万物皆是他的子民一般。
“你,你在说什么啊,哪,哪有,什么人啊!”张三吞了口吐沫,脸色一片惨白。
“嗯。”赵云澜点点头,“确实没有人。”
“对,对嘛。”张三松了口气,勉强笑道。
“因为他!根!本!不!是!人!”赵云澜突然厉声喝到:“范思远,你还要躲多久!”
张三浑身一哆嗦,骆闻舟和陶然更听的一头雾水。
“不,不是,等等,范思远,你怎么知道范思远?他,他不是死了吗?”陶然问道。
骆闻舟虽没贸然开口,眼中也是惊疑不定。
“当然。”赵云澜呲出一口小白牙,阴森森的说道,“就是因为死了,才会在这。”
“怎么样?”赵云澜继续盯着张三的眼睛,“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我可提醒你,我请的动作可不太友好,斯,这万一一个不小心……”
赵云澜的话还没说完,张三突然开始剧烈抽搐起来,接着一股黑烟从他天灵盖上升起。
“他这是怎么了?”骆闻舟看不到恶魂,故而有此一问。
“噢对了。”赵云澜一拍脑门,“小郭,你那里还有眼药水吗?给他们一人滴一滴。”
“有!”郭长城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个白陶瓷瓶,递给过去。
“犀牛泪,开天目的。”赵云澜拜拜手。
这时,张三头顶的黑雾已经渐渐成人型,楚恕之悄悄走到门口,将一张纸符贴在门上。
“我靠,这什么玩意!”滴完犀牛泪的骆闻舟看到突然大变的世界,有些适应不良。
“恶魂。”赵云澜解释道,“都是些生前罪孽深重的人,难以轮回,本应该在地狱中好好待着,不过因为地府疏忽,让他跑出来了,说起来,还是你们的老熟人呢!”
“熟人?范思远?”陶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坨,觉得世界观再次崩了。
“小子,你是谁?”范思远的声音变得特别沙哑,就像是钝刀划过铁皮似的。
“放肆!”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庆突然喝道。
“呵,我啊。”赵云澜笑着站起身,“你没必要知道。”
“哼,不管你是谁,竟敢阻挡我的好事!”范思远阴恻恻的说完,忽然闪身朝着赵云澜扑过来。
“小心!”陶然高声叫到,骆闻舟也把手搭在凳子上,做出进攻状。
赵云澜却微微一笑,没见他怎么动作,范思远就已经被困在地上。
“喵,不自量力。”大庆舔着爪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昆仑君也是你这小小恶魂能够冒犯的?”
昆仑君?
骆闻舟和陶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茫然。
“不急,等抓到另一个,在一起处理。”赵云澜说。
闻言,骆闻舟却脸色突变:“还有一个?”
六、
骆闻舟和赵云澜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两人同时接起。
“喂,费渡!费渡!”
赵云澜这面刚挂断电话,就听骆闻舟焦急的喊道。
“走吧,去费渡公司。”赵云澜叹息一声,说道。
开车时,骆闻舟被赵云澜赶到后座去了。
要是骆闻舟也出事可就大条了。
赵云澜一路飙到时速一百二,在急行的车流中不断穿梭,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压缩到二十分钟以内。
他倒不是担心费渡,只是……
一下车,即使是骆闻舟和陶然两个普通人也感觉到不对劲。
太静了!
按理现在是白天,这里虽然是高档地区,但好歹也是市中心,怎么会如此寂静?
“老赵。”
陶然听到楚恕之低声喊了一声,回过头,发现赵云澜的手表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
“呦,这么大的结界可不像是一个普通恶魂能做到的。”赵云澜在手表上摸了一把,就见时针分针快速旋转起来,好一会,才缓缓停在四点十六分八秒。
赵云澜眯起眼,“在楼顶。你们两个,可要跟紧了,一步都不能落后。”
说着,又不知从哪里整出两把枪,“给,能防身。”
骆闻舟接过,分给陶然一把,便紧跟着走进漆黑一片的大楼。
楼顶。
费渡几乎被逼到大楼边缘,他的腰与楼顶的护栏狠狠撞击,顿时觉得整个身体都想被当中撕裂一般,他不得不弯下身子,剧烈的喘息。
“费渡,来,来爸爸这儿。”黑影不断逼近,声音沙哑的说,“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么吗?生死本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庸俗的世人给予的……”
费渡打断道:“既然如此,你又是为什么来?”
“这个世界应该让更有价值的人活着,你看,爸爸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做儿子的不应该孝顺的将自己的生命让出来吗?”
费渡剧烈的喘息着,“你是从哪里知道,夺舍可以使你重生的?”
“呵,那我可得感谢你啊,我的好儿子。”费承宇低低笑道,“要不是你将我随便找了座山埋了,我又怎么会遇到那位神仙呢。”
“所以,也是他帮你逃出来的?”
“对,没错。”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真不愧是我儿子啊,一语中的。”费承宇笑道:“这个世界没有人不是不为利益所驱动的,神仙也不例外,他帮我,我答应夺舍后将他的山开发成新的坟场,使他可以得到更多死灵的能量。”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现在已经惊动特调局了,打算怎么抽身?”
还在洋洋自得的费承宇并没有发现面前的人已经冷若冰霜,“他就在不远处等着,我夺舍成功后他自然会接走我,到时候改头换面,谁又会认识我呢?”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白用你的身体的,你那个小情人,叫骆闻舟是吧?我会让你们在地府团聚的。”说着,费承宇已经走到费渡面前,伸手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破风声在身后响起,费承宇一时不察被镇魂鞭抽个正着,整个鬼向前扑去,竟直接将’费渡’撞了出去。
“费渡!”刚上来的骆闻舟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心脏都挺跳了一拍,大喊道。
然而熟悉的声音竟从不远处响起,“师兄,我在这。”
骆闻舟猛然回头,就看见费渡和一个光头男人好好的站在不远处另一个门边,正冲着他招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骆闻舟瞬间就红了眼眶,他快步跑过去,紧紧抱住费渡纤细的腰身,“你,你怎么……”
“我没事,师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费渡也眼睛红红的回抱住骆闻舟,“师兄,别怕,没事,那不是我。”
“喂,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啊,我家小巍为救你家那口子都从楼上掉下去了,你们还虐我?”赵云澜欠欠的声音响起,这才惊醒忘我的两人。
“你们家,刚刚是沈教授?”骆闻舟惊讶道。
“就是他救得我。”费渡说:“刚刚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沈老师和那位秃……突然出现,告诉我不要出声,然后不知怎的变成我的模样,直到费承宇来。”费渡险之又险的将’秃和尚’三个字咽了回去。
“行了,你们小两口回去再叙旧吧,现在先把这事解决了。”赵云澜说。
“可是沈老师……”费渡有些不放心,虽然见识了沈巍可能不是一般人,但毕竟这是二十楼啊。
“没事,小巍先去处理别的事了,马上就回来。”赵云澜说着,将捆好的范思远和费承宇一起放出来。
此时,他们身上由怨气凝聚而成的黑气已经被镇魂鞭打散了,露出两张惨白又怨毒的脸。
费承宇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怎样的大神,鬼的脑子实在不足以让他想明白,所以依旧不甘心的冲着费渡大叫:“费渡,我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费渡!”
骆闻舟飞快地握住费渡微颤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身后,愤怒的看着费承宇,一字一顿的说道:“就你,也配做费渡的父亲?”
从费承宇出现时,费渡眼前的世界便是黑白的,仿佛所有鲜艳的色彩都与他无关,他就像被一座密闭的监牢牢牢压住的犯人,所有的光芒都被不透风的墙挡在外面,眼前除了黑暗,再无他物。
可是骆闻舟强势地打碎了这座监牢,扯断了所有付诸于身枷锁,逆着刺眼的阳光对他伸出右手,他说,“回家吧。”
费渡突然很想哭,数十年如一日伪装出来的漫不经心消散如烟,他突然很想抱一下挡在他身前的人,告诉他,真好,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这样真好。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骆闻舟被费渡扯了一个蹴咧,接着柔软的温度突然靠近,急切却又无比温柔。
骆闻舟微微愣神,随即反应过来,敞开自己温暖的怀抱,接住这个冒着狂风暴雨走过冰天雪地却仍热烈滚烫的心。
良久,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发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连骆闻舟这个不要脸的货都面红耳赤,刚 想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赵云澜一副我懂的戏谑眼神,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好默不作声充当连体花瓶。
“妈的,赵云澜,这结界太结实了,老娘牙都快崩了,也没打开。”一个清凉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赵云澜介绍道,“这是祝红,妖族下任族长准继承人,内个电灯泡叫林静,达摩正牌传人。”
骆闻舟等人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也都淡定的接受了。
没一会沈巍回来了,他已经换上斩魂使标志性的黑衣,长袍曳地,影影绰绰的从一片白雾中走来。
“我天,这不会是黑无常吧?”陶然喃喃道。
“那个黑死鬼有我家小巍万分之一帅气?”赵云澜撇撇嘴,十分嫌弃的说道。
“这是,沈教授?”
沈巍冲他们一点头,算是承认。
“小巍,这两货打算怎么处理?”赵云澜随意踢了踢脚,问道。
“恶魂出逃乃是大罪,况还破禁食人,”沈巍朝费渡看去,见后者摇摇头,示意不用管他,才继续道:“按冥律,当处以魂飞魄散之刑。”
“行吧,算是便宜他们了。”赵云澜点头,“那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
沈巍了然,长袖一抖,惨烈的刀锋破空划过,眨眼费承宇与范思远便彻底消散不见。
在他们原本的地方,多了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人看见赵云澜,扑通一下便跪下,略带哭腔的说:“小神拜见山圣大人,参见斩魂使。”
“唉,痴儿。”赵云澜原本穿着的皮夹克在众人眼中一点点消散,变戏法一般,换上一身青衣,连头发都长长了许多。
沈巍自动退后一步,痴痴的望着男人挺拔的身姿。
“你是这荒山山灵,本应尽职净化亡者灵魂,怎能动此邪念,竟想以凡人魂魄来增进修为?”赵云澜不温不火,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一个不听话犯了错事孩子。
“我富有天下山川水脉,你即为山灵,便是我的孩子,今日若不惩处,纲纪何存?”赵云澜骤然严厉起来:“小巍。”
沈巍单手一挥,一本厚书便飘在赵云澜身前,他恭敬的唤道:“昆仑。”
骆闻舟眼尖,一眼瞧见那书黑色封皮上三个烫金大字——生死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今日,我以大荒山主昆仑的名义,罚尔轮回九世,体会人世六苦,待功德圆满后,能否重修正果,便看尔的造化。”赵云澜沉声道:“尔,可有疑义?”
“小神没有,多谢昆仑君不杀之恩。”说完,男子顿首,谢恩。
接着,一个提着白纸灯笼的黑影就飘在二十楼外,那“人”也是个纸糊的,真人高矮,白墙灰刷过的一张脸,抬起头来是一双画出来的呆板的眼睛,一张血盆大口咧到了腮帮子上,纸人冲他们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地说:“参见昆仑君,斩魂使大人。”
“带走吧,莫要为难他。”
等人走后,赵云澜还很怅然的望着远方,沈巍不放心的走上前握住赵云澜的手,低声唤道:“云澜,在想什么?”
“在想……”赵云澜突然歪头在沈巍脸颊亲了一口,“宝贝,你刚刚好帅!”
“……”来自大庆。
“……”来自楚恕之。
“阿弥陀佛。”来自林静。
“妈的,死给。”来自祝红。
骆闻舟和费渡,呃,不用在意,那俩人吻的都快拉丝了。
(ー△ー;)来自陶然。
云澜好甜,想……(/ω\)来自沈巍。
后来、
事情解决了,但是后期手续依旧冗长繁杂,等骆闻舟和陶然将手续走完,报告写好,犯人移交检查院后,彻底闲下来可以好好回忆这起匪夷所思的案件时,已经是赵云澜他们走后的半个月了。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骆闻舟感慨道。
骆闻舟、费渡、陶然三人难得清闲,齐聚在周怀瑾开的饭店里。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怀疑自己那晚是不是没睡醒,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陶然道。
“呵,要是一场梦,那咱们三个可谓是异床同梦了!”费渡眼巴巴的看着骆闻舟手中的高级红酒,见男人看过了,有瞬间举起面前的牛奶,掩饰性的灌了一口,骆闻舟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哎,闻舟。”陶然道:“赵云澜他们回龙城后就没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骆闻舟摇摇头。
咚咚咚。
有什么东西在敲他们包间的窗户,骆闻舟三人一回头,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窗外,一个小骷髅正曲着半根手中在敲打!
“我去,这么刺激吗!”骆闻舟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打开窗户,让他进来,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明天陆局非得要他自杀谢罪!
小骷髅一进屋就化做一团黑雾,不消片刻,黑雾散尽,留一黑纸在桌上。
骆闻舟拿起来,粗粗扫了两行,就眼角抽搐的扔给陶然了,“这写的都是啥啊?我怎么感觉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合起来我就读不懂了呢!陶然,你看看这都说的啥?”
陶然接过去,片刻也有些无言以对,对骆闻舟说:“这你可就找错人了,我古文真的不行!”
“嗯?上面写什么了?”费渡好奇接过去,“这,应该是沈老师写的吧。”
“想也知道。”骆闻舟耸耸肩,“赵云澜没这么多耐性。”
不大一会,费渡就已经从前到后翻了一遍,沉吟道:“嗯……这封信,大概就是说叫我们下午三点到荒山见面。”
骆闻舟等了一会,见费渡没有继续说的意思,顿时惊呆了:“这么多字,就,说了这么个事?”
“嗯。”费渡点点头,“哦,前面还说了一些问候的话。”
“行吧。”骆闻舟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呃,算了……
“不过荒山?”陶然问道:“是指费……呃……”
费渡自然而然的接口道:“嗯,应该是埋费承宇的那座。”
当天下午,骆闻舟和费渡爬了半个小时,才在山上找到了沈巍信里所描述树林。
“这不还没到秋天吗?这树叶怎么就黄了?”骆闻舟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什么原因,这片树林,不应该是周围的所有植物都将枯不枯的。
“嗯,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费渡捡起一片叶子,端详一番,道:“师兄你看,这可是常青树!”
“你们也看到了,这片土地的不正常。”懒洋洋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靠,赵云澜,人吓人吓死人啊,你知不知道!”
“呵,没事,吓死了就当地府一日游了,到时我在给你送回来。”赵云澜叼着跟草,满不在乎的怼回去。
没有哪两个大尾巴狼不能在酒桌上建立友谊,早在赵云澜走之前,两人便建立了深厚的,赵云澜单方面自以为的,那方面的友谊。
后来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别闹了,云澜。”沈巍宠溺地拍拍身旁的三岁小孩,“办正事呢!”
“嗯?正事?”费渡问:“这地方又出什么事了吗?”
“嗨,也没什么。”赵云澜摆摆手,“就是这座山的山灵不是被我罚去轮回了吗,虽然只是一个修为不高的小神,但是对这座山其他生灵来说,缺少山灵的庇护,影响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和云澜此次前来便是解决此事的。”沈巍道。
“哦,那有什么可以帮忙吗?”骆闻舟看着这一地的枯黄,顿觉可惜。
“我也可以提供财力支持的。”费渡道。
赵云澜摇摇头,示意不用这么麻烦,“这座山需要的是一个主人,我和小巍商量过了,之前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你们被牵连其中,所以为了道歉,我决定把这座山送给你们。”
“咳咳咳咳……”骆闻舟一时不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费渡也是一脸愕然,这是什么财大气粗的送礼方式,见面就送山?
“呃,这座山是归国家统一规划的吧!这也能随便送?”费渡疑惑的问道。
“这是不同的。”沈巍讲解道:“云澜说送给你们的并不是这座山的使用权,而是这座山的山魂。”
“山……魂?”骆闻舟道:“可是我们就是一普通人啊!”
“普通人怎么了?有我在,都不是叫事!”赵云澜拍拍胸脯,道:“而且,看的出来你们两个都曾受过不少伤,尤其是费渡,身子底子基本快要崩坏了,现在提现不出来,再过几年,恐怕会撑不住的。”
闻言,骆闻舟紧张的捏紧费渡的手,“你有办法吗?”
“所以我们才决定送你们这座山的,山上生灵的能量会潜移默化的改善你们的身体。”赵云澜道:“我想,这应该是你们最需要的。”
“还有就是当你们走完这一世,过了奈何桥,饮了忘川水,此生缘分便消失殆尽。”沈巍补充道:“但是这座山的印记是会刻在你们灵魂中的,不管过了多久,除非此山消失,否则你们的羁绊就是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
“不管你们在何处,只要回到此山,便会找回失去的记忆。”
生生世世?骆闻舟和费渡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看起来,你们同意了。”赵云澜走上前,抬起右手,手心内有这一团璀璨的绿光,“这就是这座山的印记,放松,不要抵抗。”
说着手腕一翻,就将绿光拍入骆闻舟和费渡的眉心。
刹那间,骆闻舟和费渡清晰的感觉到这座山变得不同了,它仿佛有了生命,所有花草水树都在欢呼雀跃,山涧的风亲昵的拂过两人的面颊。
费渡心思一动,原本枯黄的树叶转瞬凋零,接着鲜嫩的枝桠抽展,须臾间,花开遍地。
“师兄,你看!”费渡开心的说道,“好漂亮啊!”
“嗯。”骆闻舟盯着费渡,“确实好看。”
赵云澜则拉着沈巍的手悄无声息的再次离去。
只留下二人还在原地,风带着满天飞花在他们身边萦绕。